中國現代電影先驅人
鄭正秋:電影“伯樂”
鄭正秋(1888~1935),原名鄭芳澤,號伯常,廣東潮州人,編劇,導演,中國第一所電影學校——明星影戲學校校長
如果沒有鄭正秋,后來的中國電影史上,也許不會留下胡蝶、阮玲玉、蔡楚生這3個名字。
胡蝶本是其他電影公司里并不出名的小演員,只是一個偶然的機會,鄭正秋看到了她在一部電影中的表現,覺得她“天生麗質,感情豐富”,以月薪兩千大洋的重金挖角,并為其量身定制了多部劇本,悉心教導數年后,胡蝶便紅得發(fā)紫,成為中國電影史上最有代表性的“電影皇后”。
阮玲玉與鄭正秋的第一次相見,是在鄭主持的中國第一所電影學校——明星影戲學校招生面試時。這個16歲的上海姑娘由于緊張而發(fā)揮失常,不過,鄭正秋卻從阮的氣質中,看到了“一個真正的悲劇演員的模樣”,他破例給了阮再試一次的機會,也成就了日后中國影壇一段悲劇般的傳奇。
蔡楚生導演的《漁光曲》,在1935年的莫斯科國際電影節(jié)上,為中國電影拿回了首個國際獎項。但在此前6年,他還只是個電影公司里畫布景、寫字幕的小工和臨時演員,他的命運,在一次鼓足勇氣夜訪鄭正秋后發(fā)生了改變,鄭很欣賞這個“對電影有獨特理解的年輕人”,并將蔡帶在身邊,做了6年的副導演。
在中國百年電影史上,像鄭正秋這樣的伯樂恐怕不多,他成為那個年代中國電影人心目中的良師。但他的“老師”,卻是著名電影明星卓別林。
在鄭正秋那個年代,看電影已經成為人們“趕時髦”的一種方式。不過,大銀幕上放映的是各種戲曲短片、風光片,并沒有太多的社會意義。但類似于卓別林這樣穿著破上衣、大皮鞋,舞動著手杖的落魄的小人物,成為鄭正秋作品中超越時代、不可或缺的形象。
這位編劇最有代表性的作品,便是1913年上映的中國第一部故事片《難夫難妻》。他用一天一夜時間寫了3000多字,中國電影史上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劇本由此誕生。隨后,鄭正秋負責給演員說戲,搭檔張石川掌管攝影機,中國電影終于開始了用膠片講述故事的旅程。
這部電影的拍攝場地,只是馬路邊的一塊空地,用竹籬笆圍個圈,3面掛上幕布當做墻,就成了一個片場,為了節(jié)省開支,墻上的自鳴鐘、衣帽鉤都是畫出來的,就連一部分桌椅,都是讓壽衣店扎出來的。
找演員的過程更是頭疼。那時,中國沒有一個專門培養(yǎng)電影演員的學校,鄭只能從演話劇的演員中挑選。用今天的眼光來看,演員們的表演夸張而賣弄,臉上的妝油彩濃重,兩眼像兩個大窟窿。也沒人知道什么叫特寫鏡頭,演員需要表達強烈感情時,只能捶胸頓足。
這部當時的國產“巨片”,連續(xù)上映了60天,在上海引起了空前的轟動。20世紀初的中國觀眾,頭一次在電影里看到了中國普通人的真實生活,他們很快被劇情打動,并深深地陷入其中,體會故事中人物的喜怒哀樂,據說有人場場不落,連著看了60遍。
但鄭正秋并不滿足于此。1922年,鄭正秋謀劃了數年的明星影戲學校宣告成立,鄭任校長。這是中國第一所培養(yǎng)電影專門人才的“電影學校”,招生之日,附近的貴州路、南京路等路口人頭攢動,報名的人排成了長龍,鄭正秋高興地大笑:“中國電影大有希望,大有可為!”
這是人們印象中為數不多的鄭正秋高興的樣子。這個廣東人戴著2000度的深度近視鏡,無論冬夏都穿著棉長袍,身體瘦小羸弱,說起話來總是一臉嚴肅,“從鏡片后面投射出的目光溫和而認真”。
在從影的20余年間,他總共拍攝了50多部電影,“普通家庭的悲歡離合,小人物在大時代面前的無力感,和一個永遠光明而不失希望的結尾”,成了鄭氏電影里不可復制的一種符號。
在去世前一年,他甚至躺在擔架上去片場工作。人們眼中的大明星胡蝶,總像個保姆般跟隨左右,幫他把毛毯蓋好。鄭正秋去世后,胡蝶甚至買下了他的房子,搬進去住,在她看來:“這是懷念老師最好的一種方式。”
本報記者 林天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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