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八年五月,藝術大師梅蘭芳率領梅劇團由西安來太原演出的消息傳開后,立即成為太原群眾文化生活中的話題。梅劇團被接待在長風劇場演出,票價雖然較高,但觀眾極為踴躍,三、四天內即已將集體票售完。為了照顧零散觀眾,每天窗口出售零票二、三百張,每人限購兩張。許多觀眾在前一天晚上便排上隊等在劇場售票窗口。由于觀眾不易得到一張戲票,在演出進行中出現了中途退場讓等候在場外的親友進場輪換看戲的情況。盡管如此,仍然保持了劇場良好的秩序。起初接待組為了梅先生的安全,讓汽車悄悄開到后臺門口出入,以避免與觀眾見面,梅先生對此不以為然,他是愿意和觀眾見面的。每當梅先生進入劇場化妝和演畢戲后返回賓館時,劇場門前總是聚集著欲識廬山真面目的許多群眾,梅先生總是滿臉含笑頻頻點頭致意。這說明了梅先生尊重觀眾,樂意親近觀眾,在臺下也十分注意和觀眾進行情感交流。
有一次,在尖草坪工人文化宮演出時,梅先生下車后被擁到身邊的人群把他的一只鞋踩掉了。隨行人員拾上鞋,把他護送入劇場。梅先生沒說一句怨言。
梅先生熟悉觀眾,理解觀眾的心情。有位觀眾想看演出,但沒有買到戲票,他給梅先生直接寄來一信,夾寄鈔票,要求代購。梅先生把信和款交給了接待組人員處理。接待組卻把信與款一并通過郵局退掉,未予滿足。過了數日,梅先生仍然掛念著觀眾的請托,詢問此事,工作人員以實相告,梅先生面顯不悅之色。后來接待組總結工作時,方意識到不該如此簡單處理,這豈不是把觀眾與藝術家聯系的紐帶切斷了。梅先生當時的沉默不語包涵了對觀眾多深的同情啊!
他為了讓太原這一新興的工業城市廣大職工看上戲,愉快地接受了當地關于演出的安排意見,不講條件,除長風劇場及工人文化宮外,也巡回至工礦區重機廠露天劇場、義井影劇院、白家莊礦俱樂部、尖草坪工人文化宮、迎新俱樂部等處演出。他以六十四歲的高齡不辭辛勞地送戲上門。所到之處,觀眾熱烈歡迎,自不待言。特別是當他到白家莊礦時,職工們敲鑼打鼓,夾道歡迎。戲演畢后,煤礦領導和勞動模范上臺向他致謝,勞模們說:“看了您的演出,我們要用增加生產的實際行動來回答您。”這情景很使梅先生感動,他說:“我有幸能同廣大工人見面,這是符合我來太原的愿望的。”他不僅以高超精湛的藝術使觀眾賞心悅目,而且以樸實、真誠、謙虛的風貌感染了群眾。
有一次在義井影劇院演出時,因突然停電輟演,梅先生沉著冷靜地在臺上等待著,不一會兒電燈復明,梅先生繼續依然認真作戲,保證了演出的良好效果。對這次事故,他表現了一個藝術家的雍容大度。
梅劇團在太原期間,適逢黨的八大二次會議正在北京舉行,省城文藝界在迎澤賓館集合,浩浩蕩蕩的文藝隊伍走上街頭游行宣傳。梅先生與當時在并演出的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演員葉子、晉劇藝術家丁果仙等一同站在敞蓬汽車上作為前導緩緩行進。梅先生神態安詳,面帶微笑。游行隊伍從柳巷南路至鐘樓街、按司街,經解放路折回迎澤大街。觀眾人山人海,仰首注目,滿城竟說梅蘭芳,真是“仙姿香韻領群芳”了(郭沫若紀念梅蘭芳逝世一周年詩)。
梅先生在太原演出時,太原戲校邀請梅先生、姜妙香、梅葆玖、許姬傳等蒞臨指導。戲校學生匯報了基本功訓練,演出了《見皇姑》、《盜仙草》、《放裴》、《打金技》等戲。梅先生看戲后,題詞給予親切鼓勵,希望市戲校培養出一批又紅又專的人才。在這段時間里,每當梅先生演出時,學生們在樂池觀摩,看了《貴妃醉酒》、《奇雙會》、《霸王別姬》,受到了藝術的熏陶,得到了美的啟迪。
梅先生在太原,為蓬勃發展中的太原景象所感奮,在《山西日報》發表了題為《向英雄的太原市話別》的文章。他游覽晉詞時,對流水如碧玉的三晉名泉、圣母殿內一顰一笑各呈美態的宋塑侍女、唐太宗李世民宗法王蒙之寫的晉祠銘碑等觀賞不倦,流連忘返,回至賓館,即運思揮毫給太原留下《晉祠頌》的墨寶。
梅蘭芳先生雖然去世已經多年,回憶起梅先生在太原的演出,為期雖然短暫,但余香縹緲,清音繚繞,猶如昨日。 (楊秋實)
來源:太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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