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批評趙本山在央視春晚上的捐助小品,內容低俗,罔顧弱勢群體內心感受,該文在《新京報》發表后,引起較大反響。近有央視有關欄目編劇霍秉全站出來, 批評本人滿腦子只有政治,甚至不懂得審美與欣賞戲劇(《揚子晚報》2月19日)。
從霍編劇行文看,他可能沒有分清什么叫文藝的價值判斷或倫理判斷與審美判斷,也沒有搞清藝術的本質,、是建立在真善之上的美學追求,我無論是發表在《新京報》上的時評,還是發表在博客里的博文,都是基于價值判斷或倫理判斷,而無涉藝術審美判斷。現在這位央視背景的霍編劇卻有意或無意將其混為一談了。
我因此產生一個新的想法,就是有什么樣的編劇,才有什么樣的演員,趙本山及弟子們可能是無辜的,他們只是表演者,而后面的編劇與導演,才是應該批評的對象。正是因為這些幕后“英雄”們,才會使趙本山一次又一次誤入歧途,沒有價值與倫理底線,只有娛樂至死的搞笑偏好。對這些編劇導演來說,搞笑才是硬道理, 現場效果才是價值追求,而那些弱勢群體的內心感受,完全可以棄之不顧,因為這些人沒有話語權,甚至沒有收視機會,他們只能低眉順眼,靠他人恩施過日子、下跪說感謝。
至于我在博文里說,要限制趙本山在央視春晚的文化霸權,這位霍編劇將其泛化為我要限制趙本山的文化表演權,這是偷換概念, 央視是春晚的壟斷者,因壟斷而產生文化專權,而這種專權卻與趙本山形成牢不可破的聯盟,也就是文化與利益共同體,作為學者與公眾對其質疑是不是應該的?如果不限制趙本山在央視的文化權力,勢必使其一家獨大,而其他文化樣式與風格就會失去表現機會,我希望趙本山在小品界是常青樹,但不希望這棵樹成為央視的支柱形象,央視編導們也用不著在這一棵樹上巴望著落下重重的收視率。總是用趙本山,既使觀眾審美疲勞,也會使趙本山團隊做大利益追求,一是只著意推出自己的新人,二是推出來歷不明的廣告,而這一切都成為眾人詬病的現實,這難道不是侵蝕公眾的文化權益嗎?
霍編劇說到美國好萊塢是一座高高的山頭,我想告訴這位編劇先生,我們看到成功的美國大片,不僅善于娛樂,更善于尊重人類普遍的價值,守得住人類倫理底線,沒見著從卓別林到好萊塢的演員拿殘疾人取樂的,更沒有拿單身母親來搞笑的,也正因此,趙本山前兩年赴美演出遭遇走麥城之敗,一些團體指責趙本山的演出嘲諷了殘疾人士,超出了道德底線。可惜,央視沒有人從倫理常識角度幫助趙本山,只是一味利用趙本山搞笑取樂的功能,而沒有通過提升趙本山的道德水準,讓趙氏向大師邁進,而不是只是充當小丑角色,替央視撐門面過年關。
霍編劇指責批評者滿腦子政治,不懂得藝術審美,其實我在文章里只字沒談政治,更沒有談到藝術審美,談的只是倫理常識,就是善意提醒趙本山與央視春晚編導們,要想到觀眾中一部分特殊群體的內心感受,譬如賣拐,殘疾人及其家庭看到了,總是與他們所處境遇相聯系,其中滋味是健康人難以體會的,而失學家庭的單親母親,更是度年如關,無論編劇如何看到其中的藝術之美,但作為觀眾,我們無法看到人性的輝煌、關愛與尊嚴。編劇們如果都一心想著袒護趙本山,對趙本山小品中出現的問題視而不見,受害的是趙本山,還有他的藝術表現力。作為學者或受眾,對趙本山說真話,對央視提出批評,是權利也是責任,央視與趙本山更多的需要反思自己的藝術作為,而不是推卸責任,以央視的文化壟斷地位為至尊,而置民間社會的批評聲音于不顧。
吳祚來 (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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