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鐘書先生有句名言:“假如你吃了個雞蛋覺得不錯,何必認識那下蛋的母雞呢?”時至今日,這種美德似已蕩然無存。明星紛紛出自傳便是明例。
但近來,食髓知味的出版社卻難得冒進了,他們的共識是:明星書不是萬寶全書,暢銷很難,常銷更難。本月中旬在南京鳳凰書城、新街口新華書店,上架一周的新書《企業(yè)家趙本山》到目前只賣出了3本。
曾幾何時,凡明星必出書。宋丹丹的《幸福深處》、馮小剛的《我把青春獻給你》、曾子墨的《墨跡》在近兩年的圖書市場上火了一把。近期央視名嘴李詠的自傳《詠遠有李》銷量也蒸蒸日上。
可是,凡出書必然有成名經(jīng)歷和人生感慨,當然還有婚戀或者家庭,千人一面。盡管明星們還陶醉在著書立說的成就里樂此不疲,但在越來越多人的眼中,明星出書越來越無聊。有人笑言:“明星藝人們,你們講講自傳,拍拍寫真集就夠了,何必要忙出‘書’扯文學的皮呢?”有報道稱,楊二車娜姆已出了13本書。我使勁地想,怎么也沒有想起來楊二車娜姆到底寫過什么書,更不要說讓我舉出一本書的書名或內容了。也許我讀的書太少,也許我根本就不是一個讀書之人,打死我我也不知道楊二車娜姆有何大作,失敬呀!
明星就是明星,屁大的一點事情,都能整出一本書來。“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獨特的藝術感受,總能使他們將原本平常的生活描繪成“驚心動魄”的事。明星們的寫作欲望,支撐著他們貧瘠的思想,有的時候比文學青年還要為甚。
出書是每個人的自由,明星也是人,出書本無可厚非。可打開一本本明星的大作,不由讓人憤憤。印制精美的書,特點雷同,歸納起來無非以下幾點:一是個人流水賬式的經(jīng)歷。明星大多一夜成名,既沒有轟轟烈烈,也沒有跌宕起伏。二是各個時期與各類人物的合影。選擇一堆在國外風景名勝地拍攝的照片,再選擇一堆與國內外大人物的合影,以提升檔次。三是一些自哀自憐的小文章。這些四不像的文章大多雞零狗碎,在報刊發(fā)表容易露怯,放在這里不僅增加書的厚度,亦可炫耀自身的文學修養(yǎng)。四是個人緋聞。以迎合一些粗俗讀者的需要,增加書的“可讀性”,促進增加發(fā)行量。
問題并不在明星該不該出書上,書寫明星從來都不是令人反感的事情,重要的是為什么而寫和寫成什么樣子。“明星”是一種稀缺資源,開發(fā)資源是沒錯的,但無論誰去開發(fā)都應該有一個相對嚴肅的態(tài)度,提供真正具有文化含量的東西,而不只是消費時代嘩眾取寵之物。
娛樂也是生產(chǎn)力,明星作家化,作家明星化,一向還算嚴肅的出版業(yè)也在市場經(jīng)濟大潮中娛樂化了。許多明星對此不能接受,或者假裝不能接受。比如趙忠祥就對娛樂記者的采訪表示非常不滿:“我怎么能被娛樂記者采訪呢?”
事實上,無論是趙忠祥還是余秋雨,無論他們是故意的或者并不情愿的,他們都已經(jīng)不折不扣地成為了大眾娛樂的對象。大眾在盡情嘲弄名人和嬉笑怒罵中,獲得了強烈的宣泄快感和心態(tài)的平衡。
明星出書的好壞應該有所界定。一部自傳的價值首先應該在于真實性。即使不是完全的真實記錄,那也應該忠實于事實,不虛假、不避丑。華裔女作家聶華苓的自傳性回憶錄《三生三世》,按時間順序記錄了她三地生活的真實歷史,有評論道:“因為非虛構,所以傳神”,“生活總比小說來得精彩”。
好的自傳還應有深刻的思想,而不應僅是對膚淺的生活表象的記錄。拋卻人類自我美化的本性,坦率而真誠地對人生、內心進行剖析。立傳者應該具備盧梭寫《懺悔錄》的精神,深刻地反思自己走過的路,經(jīng)過的事,這樣讀者才能有所期待,有所收獲。
巫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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