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央視的春節聯歡晚會,仿若一年一度的“年夜飯”一樣,早已經成為了千家萬戶不可或缺的“精神美味”。盡管每一年的春晚舞臺上,都會有新人的涌現,然而,有一副老面孔卻一直令大家津津樂道。他,總是能夠把更多的快樂帶給受眾,他,早已經成為了央視春節聯歡晚會上不可或缺的“大腕”,他,就是趙本山。 中新社發 李忠 攝
沒有趙本山小品 我們照樣過大年
因為小品王趙本山表演的節目《捐款》效果不佳,很多人對今年的春晚頗感失望。對于他們而言,看春晚就是看趙本山,這純屬個人自由,無須置喙。但當春晚總導演金越所說“趙本山的小品成功了,春晚就成功了一半”時,我還是不免吃了一驚。不由得疑惑起來,到底是誰在導演春晚,是趙本山還是金越?
趙本山對春晚到底有多重?
我至今還清楚地記得第一次看趙本山小品時的感受。那是九十年代初期的一個晚上,學校會議室擠滿了人,那時只有公家才買得起大型彩電。剛出道的趙本山具有典型的北方農民的氣質,多少有些笨拙的舉止,樸實厚道的面龐,富于表現力的眼神,還有那頂后來成為他經典道具的舊帽子,讓城里人印象深刻。出人意表的幽默從泥土一般的憨厚中不時蒸發出來,博得了陣陣喝彩。我回味了一下,表演的精彩之處無非是展示鄉下農民的無知與可笑,這種帶著傻帽氣的笨拙與城里人的現代生活方式一比較,便產生了令人忍俊不禁的喜劇效果,讓城里人為之噴飯。于是,我心中十分不快,因為這全然不符合我心目中的農民的形象。作為一個農民的孩子,我的長輩們絲毫也不可笑,他們的確有些像魯迅筆下的閏土,然而他們決不是趙本山,他們身上有一種我終生不能忘懷的樸拙與真誠。我懷疑城里人的藝術胃口開始出毛病,已經享受了多年城鄉剪刀差福利的城里人,又開始從精神上消費那些老實巴腳的鄉下人了。
在這些日益增加的城市人中,當然也包括我這個剛分配工作的大學生,不知道是墮落還是升華了,我也越來越情愿將自己浸泡在趙本山小品的笑聲中。那似乎有一種特殊的效能,使你忘掉眼前的東西,讓它們化作一縷縷歡快的輕煙,隨風而去。
趙本上的名氣越來越大,出場費也越來越高,他的小品已經成為春晚獨一無二的主旋律,其他那些亂哄哄的起舞和耳旁風一樣的歌唱相形之下愈發黯淡無光。這樣的春晚,使人心中隱隱感到一種缺憾,又說不清楚那缺憾到底是什么。直到有一次在海外觀看了東南亞華人的一次文藝演出,我才突然頓悟:他缺少的是文化底蘊!那只是一個普通的馬來華人民間社團的文藝演出,就其動員的社會資源來講,它或許比不上大陸的一個縣,然而那令人物我兩忘的道家音樂,那由中學生演出的氣勢非凡的中華大鼓,那仿佛主題曲一樣反復出現的感恩意識,那充滿整場演出的真誠、愛心和濃郁的人情味,使你有夢回漢唐之感,恍惚之間領略到中華禮樂文明的真正魅力。
暮然回首,我發現那場耗資巨大的春晚的真正問題:文化上的貧血。禮失而求諸野,你不能不佩服孔夫子的先見之明。我忽然有些臉紅:“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我們究竟要在晚會上向那些依然保持著傳統中國文化君子風范的海外同胞展示什么:我們文化上的蒼白?說實話,經過“文化大革命”的洗禮的國人大多已不知禮樂文明為何物,不僅大牌明星素質低下,就連多數知識分子也談不上有人文素養,因為知識不等于文化。
然而,我們自己卻渾然不覺,因為趙本山的小品正在晚會上熱演。然而,小品畢竟是小品。一個三千年文明史的古老民族的盛大春晚,竟然只能由一個小品演員來支撐,他撐得住嗎?
于是有人感嘆,步履沉重的春晚將走向哪里?我忽然對在希望和失望中煎熬著的導演們生出一絲惻隱之心:我倒是寧愿本山大叔再撐幾年,哪怕是為了總導演們的精神健康起見。但是,一個人的藝術生命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今年的《捐款》的主題,似乎就是寡婦門前是非多這種低俗的東西;而其間反復插播的商業廣告,則使人想起那句西方的諺語:老鷹的翅膀拴上了金塊,就再也不能凌空飛翔了。
于是,我只能用如下的想法安慰自己:沒有趙本山小品,我們照樣過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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