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上個世紀的六十年代,掀起了一個學習雷鋒的熱潮,一個普通士兵暖暖的笑容被每個中國人所熟悉,他助人為樂的事跡傳遍了五湖四海。
這個好戰士有一個寫日記的習慣,日記中除了詳細記載自己做的各種好事以外,還有很多學習心得、思想感悟和警句格言。他生前做下的大量好事,正是通過日記才被世人所知曉,他的許多光輝思想和格言警句,也是通過日記才得以張布,比如他說的“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為人民服務是無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之中去”,還有“對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溫暖, 對待工作要像夏天一樣火熱,對待個人主義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對待敵人要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等等。
這里就發生了一個問題:雷鋒日記里,哪些內容是他自己所寫的,哪些又是英雄抄錄自別處的呢?比如日記中有一首小詩:
唱支山歌給黨聽,我把黨來比母親;
母親只生下我的身,黨的光輝照我心。
舊社會鞭子抽我身,母親只會淚淋淋;
共產黨號召我鬧革命,奪過鞭子揍敵人!
詩歌中對黨的熱愛,對舊社會的仇恨,都與英雄的身世及立場感情完全吻合。眾所周知,雷鋒有一個苦難的童年,家中最后一個親人,他的母親是被地主逼迫上吊身亡的,作為孤兒的雷鋒受夠了舊社會的“鞭子”,解放以后才獲得了新生,所以他對黨和毛主席有無限深厚的感情。
上海歌舞劇院的作曲家朱踐耳讀到剛出版的《雷鋒日記》,就深被這首詩所感動,很快,他為這首詩譜了曲,并把它寄給了《文匯報》。1963年2月21日,《文匯報》刊載了這首新歌,當時朱踐耳為它加上的標題叫《雷鋒的歌》,并注明了歌詞摘自《雷鋒日記》。也就是說,這首歌由朱踐耳作曲,雷鋒作詞。
此歌由來自西藏的上海音樂學院聲樂系學生才旦卓瑪首唱,后經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向全國播放,才旦卓瑪一舉成名,她認為這首曲調深情款款,內容如泣如訴的歌曲,也正是她想對黨說的心里話,幾十年以后,在2008年春節歌舞晚會上,才旦卓瑪與索朗旺姆一起演唱了一首《再唱山歌給黨聽》。
且回到當年。陜西銅川礦務局焦坪煤礦有一個名叫姚筱舟的年輕人,初次聽到這支歌的時候驚呆了,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寫的一首詩會被譜上曲廣為流傳,而詞作者打上了全國人民學習的好榜樣雷鋒的大名。他沒敢吱聲,更沒有做任何說明,因為和雷鋒相反,這個寫出了“舊社會,鞭子抽我身”的姚筱舟,出身不好且“社會關系復雜”:一個叔父是國民黨的少校軍官,一個兄長在國民黨海軍某工廠任職;在臺灣還有十幾個親屬,在那個年代里,具備上述任何一條都會成為“重點專政對象”,至少是“內控人員”,所以,當時他的這首小詩都是用筆名“蕉萍”———焦坪煤礦的意思,登載在陜西焦坪煤礦的《總路線詩傳單》上,F在,哪怕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和雷鋒爭署名權。經過反復猶豫思索以后,他只是給朱踐耳寫了一封信,說明了《雷鋒的歌》的歌詞是他所發表的一首小詩的前八句。
朱踐耳是一個嚴謹的藝術工作者,他根據姚筱舟寫給他的這封信找到了陜西省銅川礦務局,據說當礦黨委書記召開大會時問“誰叫蕉萍?”在場的姚筱舟都沒敢吭聲。后來還是礦黨委派人來把他找去,書記當面詢問時,姚筱舟才心驚肉跳地點了點頭。
之后,這首歌在《歌曲》雜志上正式發表時,就用了詩的第一句正式題名為《唱支山歌給黨聽》,詞作者署名為“蕉萍”,又過了好些年以后,才改署為作者的本名姚筱舟。
但是,雷鋒在這首歌的問世和流傳上面功不可沒。沒有他把詩歌摘抄在自己的日記里,就沒有朱踐耳的發現;沒有誤以為是英雄雷鋒的作品,這首歌也不會流傳得如此深遠。在以后幾十年的傳唱中,不管對以上的故事知道與否,只要一唱起它,人們心里仍然會想起雷鋒,仍然會認為這是英雄雷鋒的歌!
高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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