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問|夏冬波:包公文化為何情牽兩岸遠播四海?
中新社合肥10月27日電 題:包公文化為何情牽兩岸遠播四海?
——專訪安徽省文史研究館特約研究員夏冬波
中新社記者 趙強
包拯,北宋名臣,因其廉潔公正、鐵面無私,故有“包青天”之名。20世紀90年代,臺灣制作的電視連續劇《包青天》風靡兩岸,掀起了一陣“包青天熱潮”,包公文化影響輻射海內外。
包公文化如何產生?包公文化為何能情牽海峽兩岸并在海外廣泛流傳?近日,安徽省文史研究館特約研究員夏冬波接受中新社“東西問”專訪,予以深度解析。
現將訪談實錄摘要如下:
中新社記者:千百年來,包公形象是如何具象化并受人崇敬的?
夏冬波:包拯在世時就很出名,他的為政能力、親民愛民的事跡和剛直清廉的形象,已經深得時人贊譽。包公的形象源于其為官期間清正廉潔的作風,及后世傳說中“包青天”文學、戲劇形象的雙重融合。在一代代的口傳筆記中,包公形象從歷史、文物包公,向文學、戲劇包公方面發展,逐漸形成了當下的包公形象。
包拯在民間的口碑極好,后世以他為主題的話本、小說、戲曲很多,形成了包公話本小說和包公戲。如傳統包公戲有《三俠五義》《包公案》《鍘美案》等。以包公為主題的影視作品也很多,出名的包公影視劇有《包青天》(1995)、《少年包青天》(2000)、《凌云壯志包青天》(2005)等。
總的來看,包公的形象主要由歷史、文物、文學和戲劇四個維度構成。四者相輔相成,又互為補充,從而造就了傳承千年的“包青天”形象。
中新社記者:包公文化是如何產生的?
夏冬波:包公文化的影響隨時間和文化的演變逐漸形成。隨著時代的發展,包公作為傳說或者故事中的主角,其人物性格和事跡“層累地”增加,因此時間與宋朝相隔越久遠,包公的傳說就越豐富、越傳奇、越精彩。
在宋朝,儒家倫理得到重振,強調“君君、臣臣”。因此,宋朝奉行“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而這一政策的成熟則是在宋仁宗時期,王安石、司馬光、范仲淹等一大批宋代名臣的出現,都在這一時期。在此氛圍下,許多其他官員的一些優秀事跡也被加在包拯身上,使得包拯成為為官之人的榜樣。
其次,宋代經濟催生了瓦肆等娛樂場所和話本小說,包拯形象的廣為流傳恰逢其時,成了話本、公案小說創作者首選的塑造對象,虛構的成分越來越多。宋朝滅亡后,元代戲曲、明清小說,都需要包拯這樣的創作素材,不斷推陳出新。在這個過程中,一個文學的包拯越來越豐滿,一個戲劇的包拯越來越精彩,而一個歷史的包拯卻被越來越淡化。
再次,宋元以來民間文學催生“清官文化”,包拯化身“青天”,成為“清官”文化符號之一,名揚天下,自然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中新社記者:包公文化是怎樣在臺灣傳播的?
夏冬波:包公文化在臺灣主要通過建包公廟、開展民間崇拜祭祀活動和包公文化研究中心推動等方式,讓包公文化傳播出去。
臺灣島內歷史最悠久并被譽為“包公祖廟”的是云林縣四湖鄉三條侖的包公廟,又稱海清宮,始建于1738年(清乾隆三年),由泉州移民興建,迄今已有286年的歷史。島內各地立廟多從此分靈。
云林包公廟奉祀的包公被尊為“閻羅天子”。這個稱呼最初命名來自安徽合肥包家莊包家祠,是因后人認為包拯死后成仙,掌管閻羅殿第五殿。20世紀80年代,這座廟宇進行了重修,規格完全遵照古制,木結構都是以榫連接,許多精美石刻、木雕、彩繪,內容以包公審案的故事為主,材料多來自大陸,工藝是請福建工匠來做,大殿的點金柱頗具特色。
臺北、彰化、高雄、新竹等島內多地建有包公廟,供奉的包公主神,大多移自大陸。其中規模最大的是高雄大寮的開封宮,始創于1969年,奉祀馬國公(包公)為主神,以農歷八月十五日為“包公圣誕”。20世紀80年代,此廟重新修建時,既仿照了云林包公廟,又受到大陸開封包公祠的影響。
海峽兩岸,血濃于水。包公文化在兩岸的傳承,自明清以來尤盛,可謂源遠流長。
中新社記者:包公在促進兩岸文化交流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夏冬波:包公作為清官文化的代表人物,在促進兩岸文化交流中扮演著重要角色。
在臺灣,民間崇拜包公非常普遍,節慶活動也比較多。如:云林包公廟,每年農歷七月初十舉行“閻羅天子千秋慶典”,用以祈福避災,日久成為習俗,各地的分靈神祇、信徒都會回祖廟進香朝拜。2006年8月,為慶祝包公渡臺濟世268年,云林包公廟第一次邀請島內各地2萬多人前來團拜,典禮依照古禮進行,場面隆重熱鬧,一派香火鼎盛的景象。
島內很多信眾在家里供奉包公像。最具特色的是:包公廟被編入了鄉土教材,如臺灣云林縣一本教科書中的一個單元是“拜訪海清宮”,了解海清宮的沿革及建筑結構,培養學生愛護鄉土的情懷。
在臺灣,包公廟的功能在不斷擴展,參與民間創意生活,賦能鄉土文化產業鏈。包公不再抽象于歷史傳奇、信仰精神之中,實際已從孝肅廉明的名臣、公理正義的象征、反腐倡廉的教材,升華為海峽兩岸文化交流的重要橋梁和紐帶。
中新社記者:您認為應如何擴大包公文化的國際影響力?
夏冬波:包公文化在漢文化圈具有廣泛的影響力。據考證,早在明代,包公的大名就已跨越國界。明代鄭和下西洋,既向海外傳播了包公文化,也帶回了海外敬仰包公的信息,如在1484年(明成化二十年)的史籍中,就出現了“雖海外雜國莫不知其名而敬慕之”的文字描述。尤自明清以來,中華傳統文化隨百姓遷移海外而在海外廣泛傳播,其中就包括包公文化。在東南亞的菲律賓、印尼、泰國、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地都建有為數不少的包公廟,同時還有各種形式的包公祭祀和紀念活動。
合肥包公祠位于包公幼年讀書處的香花墩上,是全國各地祭祀包拯的專祠中存續時間最長的,也是海內外包公祠的“祖庭”。包公后人多次集聚合肥,在包公墓拜祭和懷念先人。也有一些來自西方國家的包公愛好者來合肥參觀考察。
在文化傳播與交流日益便捷和頻繁的今天,包公文化正在超越時空和國界的限制,走向世界,成為中華文化的一個獨特的精神標識,為越來越多的海外民眾所認同和喜愛。(完)
受訪者簡介:
夏冬波,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武漢科技大學國學研究中心終身客座研究員,安徽省文史研究館特約研究員,近年來發表研究包拯文章多篇,完成包公文化研究課題多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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