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3年間，由北京市人事局車隊原司機付長利、首都醫科大學招生與就業指導中心原負責人張錫長等4人組成的犯罪團伙，偽造相關手續，先后辦理了92份假北京市戶口，獲利109萬余元。

　　昨天(12日)，這起北京最大的倒賣進京戶口案在海淀法院開審。檢方指控，富長寧、張錫長、胡經建和付長利等4人，均涉嫌買賣國家機關證件罪。

　　一 虛假材料環環相扣

　　昨天上午9點，頭發花白的首都醫科大學招生與就業指導中心原負責人張錫長被押入法庭。在他前后，分別是47歲的北京市人事局車隊原司機付長利，無業人員富長寧、胡經建。

　　這4人均為自己聘請了辯護律師。由于案件涉及到本單位，北京市人事局還特意組織了數十人到庭旁聽，將能夠容納百人的大法庭坐滿了一大半。當付長利被帶入法庭時，不少人伸長脖子去看這位昔日的同事；當付提到與人事局工作有關的部分，這些人發出了低聲的議論。

　　據檢察機關指控，2003年初，富長寧、張錫長等4人經過預謀，決定聯手為外地人員辦理假北京市戶口。其中，由第二被告張錫長提供“全國普通高等學校畢業生就業派遣報到證”；第四被告付長利提供北京市人事局“非北京生源畢業生報戶口介紹信”；第三被告胡經建則以北京航潤達科貿有限責任公司(2002年因未年檢被注銷)的名義，充當接收單位，提供偽造的畢業生接收手續；而第一被告富長寧則負責拿著這些戶籍申報材料到公安局去辦理假戶口。

　　相關證據證實，從2003年到2006年，他們先后為金女士等91人辦理了虛假的北京市戶口。此后，他們收取其中15人的107萬元和一臺筆記本電腦。其中，在2002年，第一被告張錫長、第二被告付長利還單獨為請托人張某辦理了一個北京市戶口，并收取張某2.3萬元好處費。

　　二 過期介紹信瞞過警方

　　公訴人宣讀完起訴書后，除北京市人事局原司機付長利提出異議外，其余3人都表示，“沒有異議”。

　　隨后，付長利表示，他從辦假戶口這件事中并未分到錢。當時富長寧跟他要介紹信，他便找同事丁某要。此前，丁某在收拾辦公室時曾發現了兩本過期介紹信，給了付長利，他就轉手給了富長寧等人。

　　他稱，提供介紹信只是因為不好駁朋友面子，“我不知道還能用，也沒有分到過錢”。富長寧則表示，2002年，他通過張錫長認識了付長利和胡經建，幾人經常一起吃飯、唱歌。聊起現在外地戶口進京難的話題，四人決定靠倒賣進京戶口弄錢。他將付長利提供的1999年的介紹信的年份涂抹后，根據具體內容進行填寫。由于介紹信是人事局專有手續，所以辦得很順利。

　　事發后，人事局在給法院寫來的證明材料中表示，辦理假戶口用的均是過期介紹信，而且經過了富長寧等4人的涂改，公安部門不應為其辦理。

　　而海淀公安分局的民警則稱，一直以來，公安機關都是根據人事局介紹信和派遣證等手續辦理戶口，雖然發現有些有涂改情況，但人事局曾告訴他們，不要讓群眾來回跑，即使是涂改的也可以辦理，因此他們都給辦了。

　　昨天，在最后辯護階段，付長利、張錫長等人的辯護人據此提出，發生此事，市人事局和海淀公安分局都有責任。如果不是他們審查不嚴，這些戶口不可能辦成。出事后，兩個部門都在推卸責任。而縱觀整個案件的事實部分，兩者都有失察之嫌。

　　針對涉案4人均爭奪“從犯”的情形，公訴人當庭指出，付長利等4人分別提供了畢業生進京落戶的所有必需材料，構成了一個環環相扣的犯罪組合。他們在指控中不區分主犯和從犯，因為4個人的犯罪性質同樣惡劣，均應受到懲罰。

　　三 92份涉案戶口已被凍結

　　記者昨天獲悉，目前，涉案的92個戶口已被警方凍結，如何處理尚在進一步研究中。

　　相關證據顯示，短短3年間，富長寧等4人先后為92人辦理了北京市戶口。辦案人員向人事局、相關院校核實后發現，這些戶口均為用虛假材料辦理的進京戶口，屬于違規進京。案發后，由于92人中已有近40人先后將戶口遷走，無法聯系上，剩余的涉案人員中，也有相當一部分明確表示“自己辦戶口沒有花錢”。最終，檢察院從最有利于被告人的原則出發，只對查實獲利的16起犯罪事實提起了指控。

　　此外，在確定罪名時，也是第一次將買賣戶口定為買賣國家機關證件罪。檢方人員透露，由于情節嚴重，這些人可能面臨3年以上10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庭審結束時，公訴人特意對付長利以及旁聽席上的人事局工作人員表示，付長利也做過戶籍員，本應認識到戶籍工作的嚴肅性，但他為了私利和所謂的朋友面子，不但毀了自己的前程，也給人事部門帶來了不良影響，希望在座的人事局工作人員引以為戒。

　　昨天，此案沒有當庭宣判。

　　記者截稿時還獲悉，北京市人事局大中專畢業生就業處已經發現了原來使用手寫介紹信中的漏洞。從2005年9月開始，他們已采取計算機打印的形式。2007年9月開始，已全部采用防偽紙張打印介紹信。而人事局和公安局之間，也開始采用電腦互通信息的方式驗證戶口信息的真偽。

　　- 庭外追訪

　　導演王小帥虛構學歷進京落戶

　　記者昨天采訪中獲悉，四人中，經營攝像設備生意的富長寧人脈很廣，有證據證明收了錢的16人中，就有11個是富長寧聯系的。而這些辦理落戶手續的人，無論是應屆畢業生還是往屆生，都不符合北京市人事局的落戶條件。其中，還有一些年齡較大、低學歷的人員。

　　其中，第四代導演王小帥也名列92名違規人員之列。1966年出生的他，本是北京電影學院的本科學歷。富為其辦理戶口時，將王小帥虛構成了研究生學歷，服務處所也寫成了北京航潤達科貿有限責任公司。

　　事發后，王小帥提供證言說，他根本沒聽過這個公司，自然也沒在此上過班。2006年底，他托人辦了這個戶口，但并沒有花錢。

　　另外一位張先生則表示，他和女兒的戶口都在北京，便想把妻子金女士的戶口從湖南弄到北京。結識富長寧后，富讓他交了個戶口本和5萬元，并稱“別的就不用管了”。沒多久，富長寧就給了他一張住址在豐臺的戶口卡，同時，其妻子的學歷從本科變成了研究生，工作單位也變了。此事成功后，他還介紹自己的同事找富長寧辦了另外一個戶口，這個同事因此給了富長寧8萬元。

　　- 真假落戶手續比較：正規畢業生落戶程序

　　1、畢業生與有進京指標的單位達成初步的錄取意向后，由畢業生提供相關材料，報人事部門審批。

　　2、人事部門審批同意后，出具接收函。

　　3、畢業生與單位簽訂正式錄用手續。同時，高校就業派遣部門出具相關的就業派遣手續。

　　4、畢業生或其錄用單位持上述手續，將畢業生的戶口從高校遷到錄用單位。

　　四人偽造的落戶程序

　　1、第一被告富長寧，對外招攬有進京落戶意向的畢業生。

　　2、第四被告付長利，提供過期的北京市人事局介紹信。

　　3、第二被告張錫長(首醫大招生與就業指導中心原負責人)，提供虛假的高校派遣手續。

　　4、第三被告胡經建，以北京航潤達科貿公司的名義提供錄用單位手續。

　　5、第一被告富長寧，負責到海淀公安分局辦理具體的落戶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