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管員”,顧名思義,是協助管理的人員,他們并沒有執法權和處罰權。然而,前幾天,記者接到在南京做小生意的商販程先生的投訴,稱自己經營的三輪車被南京朝天宮街道行政執法中隊的協管員扣留并罰款,其中存在諸多的違規之處。
連日來,記者對朝天宮街道行政執法人員處理商販被扣物品的執法過程進行了全程暗訪,發現就像程先生投訴的那樣,從扣留違規經營商販的車輛,到行政處罰等過程,竟然交由并不具備執法資格的協管員一手操辦。而更令人吃驚的是,這些罰款金額可以由協管員自定,不僅可以“議價”,可高可低,還不提供行政執法定額罰款專用收據。
前天下午3點多,記者再次來到朝天宮街道采訪時,相關的執法管理人員拒絕向記者提供開具的收據存根及收費登記賬目,只向記者展示了一團被撕壞的收據,說是被罰攤販不愿意收取單據,這些單據都是攤販撕毀的。可是記者卻發現,這些單據的撕口整齊劃一,一疊單據竟像是同時撕的,而且上面根本沒有字跡,這到底是攤販撕的,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呢?
協管員一手操辦處罰全過程
小販程先生告訴記者,此前他在白下區七家灣附近做小生意,因占道經營,被朝天宮街道行政執法中隊的一名協管員沒收了三輪車,然而,這名協管員并沒有開罰沒單給他,等他去拿三輪車時,還是這名協管員出來收錢,講好罰200元,經過討價還價后,最終交了150元錢拿回了車。小程告訴記者,當時他索要罰款票據,對方稱要票據就得交200元。“一天也掙不了50元錢,只得作罷。”小程無奈地說。
接到投訴后,記者立即展開了調查,在一名姓朱的商販的幫助下,記者得以跟隨采訪。小朱也是因為占道經營,被沒收了賣水果的三輪車及用具,他來到位于大香爐的執法中隊辦公處,找到當時沒收的一名協管員,對方收了200元錢,小朱順利領回了被沒收的物品。同樣,從沒收到罰款,小朱沒有領到一張單據。
“沒有罰款的單據,我就可以懷疑他們協管員私吞了這一筆罰款。”被多次罰過的小朱告訴記者,對于他們這些占道經營專業戶來說,早已摸出了處罰的程序。如果配合執法隊員現場執法的商販,當場可以接到罰沒單,交罰款時,表現較好時,還可以“議價”,但不能索要蓋公章的專用收據。至于協管員能否執法,小朱則不太清楚。在七家灣,記者咨詢多名曾經被扣過物品的路邊商販,大多數人稱沒有收到過罰款的收據。一位比較“牛”的小販揚言稱,即使扣了他的東西,不用交罰款,他直接找一位科長就可以把車子要回來。
街道稱協管員行為違規
下午2點20分,記者來到倉巷朝天宮街道行政執法中隊,在二樓的一間辦公室里,一名姓趙的科長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按照正常的執法程序,應該由行政執法人員在現場處理,協管員在一旁協助。協管員沒有執法權,單獨由協管員執法是絕對不允許的。此外,暫扣違規經營商販的物品要開暫扣單,罰款要“撕票”(即開罰款收據),但這要由專門的行政執人員來負責辦理,協管員無權開具。
當記者將暗訪到的情況向趙科長反映后,對于協管員直接對商販進行罰沒、罰錢,又不給交錢接受處罰的商販開具收據,趙科長稱,協管員本身不能做這些事情,但因朝天宮街道所轄的范圍比較大,執法人員比較少,通常是6名行政執法隊員帶著30多名協管員,分區分時段上街執法,人手不夠,難免會出現由協管員代為辦理的情況,但這些罰款肯定會上交到專門管理的行政執法人員手上,再補開收據。
按照小朱的質疑,如果不開政府規定的收據,那么這筆罰款就有可能落入到個人的私囊,或者流入至單位的“小金庫”中。為此,記者提出看看行政執法人員近段時間已開具的罰沒單及罰款收據存根,里面是否有朱先生等人的收據。辦公室的一名副科長答應拿存根給記者看,但出去后又空手返回。這名副科長抱怨稱,執法隊員不愿意給,他也沒有辦法。他介紹說,盡管執法隊員名義上由他們領導,但還隸屬上級白下區行政執法大隊的管轄,對于執法隊員不愿意出示存根的做法,他也無可奈何。
于是,記者找到一樓行政執法中隊里專門負責收罰款并出具罰款收據的工作人員,對方不愿對最近幾天來是否收到罰款并開具收據發表看法,并稱要請示領導。但最后稱近段時間收據沒有了,正在申領。
成疊空白收據撕得整整齊齊
在記者采訪中,有人告訴記者,街道行政執法中隊里,兩個組執法時,分別會由“眼鏡”老潘和另一名姓張的協管員負責收罰錢。為何由他們接收罰款,按照趙科長的說法,行政執法的人手緊,于是選了這兩名忠厚老實、人品信得過的協管員代收。
至于為何收了罰款,卻又不給商販收據呢?一名執法隊員告訴記者,其實這些票據都開了,但這些被處罰的商販要么根本就不要,要么當場就撕毀了,他們的廢紙簍里就有不少被撕毀的收據。在這名執法隊員的帶領下,記者來到對面的一間辦公室里,果然在一個廢紙簍里找到了一疊疊被撕毀的“江蘇省定款罰款專用收據”,這些收據據稱是商販不要,執法人員開具后撕毀扔下的,一切顯得似乎很是合情合理。
然而,記者細看之后,發現百余張面額為50元的收據上面,全部一片空白。原本必須由執法人員填寫的當事人姓名及違反何種規定的空白處,沒有任何字跡,甚至在處罰的經手人及處罰的日期處,也空無一字。更搞笑的是,數十張一疊疊的收據,其撕口竟然完全一樣。“這種撕法太離奇了,什么都沒有填,且一疊就是數十張,撕得這么整齊,還都是連號,一次處罰能有這么大數額嗎?”當記者提出上述疑問時,沒有得到在場任何人的回答。(梅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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