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假如可以選擇,我們寧愿停止出征的腳步,寧愿稿紙留白、鏡頭塵封,但是歷史沒有假如。一年前,我們的記者見證了那場殘酷的災難;一年后,他們重新踏訪那片被撕裂的大地。
重訪,不是為了重拾悲傷和心痛,而是為了見證新生與希望。
在紀念5•12汶川特大地震周年之際,本報特派一年前曾赴地震現場采訪的記者,再次走進大地震期間的新聞現場,記錄那里正在發生的變化。本報從今天起,推出兩組系列報道《科學重建新家園》和《重走抗震救災路》,將以見聞的形式,講述災區科學重建的故事和重生的細節。我們愿與您一起,分享希望,見證新生。
汽車,宛若林中的甲殼蟲,只是少了眼睛,上下左右拼命找尋可以移動的地方。
零散的藍色帳篷,在龍門山褶斷帶的瓦礫上、土堆旁,星星點點沒有規則地“生長”。
兩個小姑娘,將一根黑繩綁在柱頭,跳著皮筋。她們身邊,透過不時卷起的黃土和殘余的斷壁,幾百套集體房屋如同綻開的油菜花,漸成規模,甚至有了生的氣息。
四川省科技廳吳勇,邁下車門,手搭涼棚,看著工人剛剛架起的蔬菜大棚,緊繃的臉倏地潤出了幾分柔和。
他告訴我們,當地人把這里喚作“新黃村”。
黃村,位于彭州市通濟鎮,距成都65公里。由于地處龍門山褶斷帶,鎮內地質地貌復雜,汶川地震時成為重災區。
“幾秒鐘回到解放前”。村民易盛軍一邊喂豬,一邊埋怨“老天”的無常。
“爆炸”,飛塵,坍塌。村子沒了,他辛苦養肥的60多頭豬也不復存在。
“家再破也覺得好。”在易盛軍的描述里,我們眼前形成了這樣的拼圖:很多村民湊在一起,在瓦礫間游走,尋覓曾屬于他們的夢,帶著眷戀和無奈眼神。
吳勇記不清已有多少次來到黃村。黃村本地人卻記得清楚,從救災到重建,他一直參與。
“作為科技部、四川省科技廳、成都市科技局實施的‘地震災后新農村建設技術集成與示范’重大科技項目,黃村的重建,必須體現科學性。”吳勇很中肯,“如果規劃做不好,建起的可能是違章建筑和危險建筑。”
詩人西蒙在《我們的房子》中說:蓋一座房子-我們蓋了很多年-其實蓋房子的材料很簡單-需要石塊,木頭-和一些感情因素。
人們是深信的。由是,才有了黃村300畝農業科技示范園,以及“生活、生產、生態”的定位。
地震后,黃村沒有安靜過。“川”、“渝”、“陜”、“京”等牌照的車輛,揚起昏黃塵土。繁忙中,黃村開始了新的生活。2000多村民搬進板房。
易盛軍留在了原地。在別家推平之后,他的房子兀自站立,如同空地上的蘆葦。
他及家人,把廢墟殘留的黑色木板,橫七豎八地搭在裂開的房子上,權作加固。
“這地方大些,方便養豬。”易盛軍笑笑,“我現在已有9頭母豬。”
在他院子百米之外,752套集中安置區房屋已完成主體結構建設。
易盛軍巴望著,通過土地流轉,早日搬進“新居”。
他心頭卻還壓著石頭。
按照規劃,“新黃村”將重點發展食用菌、獺兔、花卉等產業,養豬不在此列。
“我們引進四川龍頭企業,在技術上進行指導,在銷路上統一收購,易于農民增收。”彭州科技局紀檢組長何明倫說,“養豬,一則沒有基礎;一則容易污染環境。”
易盛軍在矛盾中等待抉擇,或許他會成為養兔大戶。
何明倫指著一座山頭:“我們的重建,要考慮生態,不能總是黃沙漫天。目前,黃村完成了30畝受損農田修護,栽植了200畝經濟防護林和30畝彩葉林。”
春夏之交,是夢想的時節。在黃村的廢墟間,油菜靜靜生長著。吳勇告訴我們,沿著山腳,一條快速路快要開工了,它將貫通彭州和正在重建的銀廠溝。(韓義雷 張顯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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