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9月8日,山西省臨汾市襄汾縣新塔礦業公司尾礦庫發生特別重大潰壩事故,造成277人死亡、4人失蹤、33人受傷,直接經濟損失近億元。這一事件不僅葬送了200多名無辜者的生命,也引發了山西官場的劇烈震蕩。在襄汾事故一周年的時候,有消息稱這里將立起一塊紀念碑,建成一個警示廣場。(《中國經濟周刊》9月8日)
逝者已矣。對于遇難者的猝然離去,幸存者總有難以言說的痛楚,“畢竟不是正常死亡,想起來就想哭”。也因此,在眾多當地人的“傷心地”立起一塊碑,鐫刻一些字,以寄托生者綿綿無絕期的紀念,實在是很迫切的事情。前事不忘后事之師也好,為了忘卻的紀念也罷,總之,那塊埋葬了很多人的昔日市場,注定會成為一個特殊的、具有警示意義的場所。然而,僅僅紀念、警示,似乎還遠遠不夠,襄汾潰壩紀念碑更應該是一塊知恥碑。
襄汾有勇氣樹起這樣一塊紀念碑,本身就值得贊賞。這是一種不含糊、不隱惡、不躲閃的磊落態度。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哪怕是如何的不光彩、不光鮮、不積極,也沒有必要刻意回避。地方政府完全有責任、有義務直面災難。因為,災難中受到損害的并不僅僅是政府的權威和顏面,更有數百名無辜罹難的村民。政府沒有料事于先、預先措置已經失職、瀆職,如果事后又意存掩蓋,甚至文過飾非,將深深傷及政府在民眾中的信任。
值得慶幸的是,襄汾縣“9·8”紀念碑的矗立,讓民眾看到了政府承擔責任的勇氣。自此以后,當地的民眾、政府部門至少有了一個表達哀思、吸取教訓的具體場所。
襄汾潰壩紀念碑的“知恥”應體現在安監制度的完善上,最低限度就是:“不再發生類似的事情”。為什么平時看起來十分嚴密的安監制度,一旦發生事故居然脆弱不堪?這種“做樣子”的安監,并不是撤換幾任安監局長就可以改變的,F在,襄汾縣的安監局長因為沒有合適人選,就一直由該縣縣委常委、組織部長兼著——如此“高配”只能是一時之計、權宜之計,不具有制度化的推廣價值。只要“運動式”的安全檢查方式不轉換為嚴格的日常檢查,只要責任還沒有完全成為每一個公務人員的內心律令,問題就很難徹底改觀。
這就涉及到地方政府的“知恥”上。說到底,“知恥”還應該體現在地方政府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上。經濟發展的壓力再大、動力再強,也不能漠視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從報道中,我們看到襄汾縣一年來在安監系統上進行的強化工作,這樣的努力是必需的,但是我們更愿意看到襄汾縣在政績追求上的反思,發展經濟必須有安全生產作保證。襄汾縣安監局現任副局長馮榮剛認為“個別企業主在利益面前,往往會忽略安全生產”。事實上,企業主忽略安全生產的根源仍在于地方政府——不揭開這一層意思,反思不會到位,知恥也不會后勇。找到問題的根源,對癥下藥,才能真正解決問題。
不管怎樣,襄汾潰壩這樣一起震驚世人的惡性災難,終于有了一塊紀念碑。我想,紀念碑上最要緊的是應該鐫刻下277名死難者和4名失蹤者的名字,一個一個排下來,長長的名單后面是綿長的悲哀和深沉的恥辱。遇難者已經失去了他們最寶貴的生命,生者還顧忌什么呢?(胡印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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