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輕一代眼中,錢學森是偶像,也是榜樣。圖為11月2日,杭州市宗文小營實驗小學千余名師生在小營公園追悼錢學森。
倘若知道有這么多各行各業的人在祭奠他、談論他、敬仰他、繼承他,錢老在天之靈也會感到些許欣慰吧
《國際先驅導報》記者漆菲、劉俊發自北京 京西阜成路8號院的深處,一排排蘇式紅樓沐浴在雪后的陽光下。錢老居住的四單元外,已用厚實的帆布臨時搭起了一個篷子。當中,黃色雛菊與白色百合相間的花圈一字排開,靜謐而莊嚴。
這位晚年深居簡出的老人,幾乎把最后十年的回憶,都留在了這幢不起眼的小紅樓里。前來吊唁的鄰居、學生、黨政代表,在料峭冬日中靜靜等候。執勤的戰士說,“來吊唁的有許多都是普通市民,甚至在附近做工的農民工也特地找過來。”
他是我們的榜樣
8歲的萬家一牽著媽媽的手,站在了吊唁隊伍中。“老師常常跟我說錢爺爺是我的校友,我特別自豪。”他一邊揉著凍紅的鼻子,一邊說。
今年年初,北京實驗二小百年校慶的時候,錢學森還特意托家人送信恭賀母校生日。如今,在萬家一幼小的心目中,還不明白這位“大科學家”究竟做了些什么。但這兩天,媽媽帶他看了許多與錢學森有關的資料和視頻,他便執意要來看看這位在他眼中平靜安詳的老人。“我也要當科學家,像錢爺爺那樣!”小家一認真地說道。
首都醫科大學臨床七年制的學生霍霖宇站在另一側,低頭為錢老祈福。90后的他,在孩提時代就常聽師長講述錢學森沖破阻礙毅然回國的事跡。
“廣闊無垠的太平洋上,一艘巨輪正劈波斬浪駛往香港。一位40來歲的中年人,邁著穩健的步伐踏上甲板。想到前方就是自己魂牽夢繞的祖國,他多么希望腳下不是輪船的甲板,而是火箭的艙壁啊。”
這是小學語文教材《錢學森》一文中對錢老返國途中的一段描述。霍霖宇那時還描摹不出這樣的形象,后來涉獵相關書籍,才知道這位“中國火箭之父”的豐功偉績比他獲得的榮譽還厚重得多。“我仰慕錢老,不單單是因為他貢獻卓越,更在于他的博大胸襟和愛國情愫。雖然我不像老一輩那么了解他,但我希望能繼承他的精神。”霍霖宇說。
懷念一個逝去的時代
悼念者中也有錢老的戰友家屬。“錢老是亞樓最尊敬的人,他為中國航天事業所做的貢獻怎么評價也不為過。”國防部五院前院長、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任空軍司令員劉亞樓的夫人翟云英一字一頓地說。92歲的翟云英頭發花白,拄著拐杖緩緩走進靈堂。錢學森的長子錢永剛早已候在門外,緊緊握住老太太的手,攙扶著她進門。
樓梯口處是一個大大的黑體“奠”字。不足20平方的家庭靈堂,擺滿了翠柏、鮮花和花圈。正廳上方懸掛著黑底白字的橫幅“沉痛悼念錢學森同志”,橫幅下方是錢學森的彩色照片。唯一的裝飾來自北側墻壁,那是錢老堂妹錢學敏在他九十華誕時贈送的一幅書法,寫的是北宋詩人石延年的七律《松》。
國防大學軍事科技與裝備教研室主任張召忠雖未接觸過錢學森本人,但由于工作需要,所學習的許多理論和方法都凝結著錢老的心血。“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還沒有系統工程,發展戰略這些詞匯,錢老在軟科學上的這些成就對我影響很大。”
更多的八十年代進入大學校門的人,一定聽過收音機里錢老對于一些淺顯的科學常識的解讀,當時已年逾七旬、功成名就的錢老深入淺出、生動風趣,毫無架子地與學生聽眾交流。而他的科普文章,語言淺白,文筆生動,不僅是科普的好教材,也是相當優美的文字。
這幾日的接待工作讓已過六旬的錢永剛一臉疲憊,但對每一個走近靈堂的人,他都會伸出手表達感謝,眉宇像極了錢老。“父親真的不在乎什么名利,作為一個科技工作者,人民對他的肯定才是最重最重的。”
對于很多上了年紀的人來說,懷念錢學森其實是在懷念逝去的那個年代,那個一心為國、矢志不渝、厚積薄發的年代。張召忠不無憂慮地說:“現在的年輕人倘若不好好學習和繼承這些過去美好的東西,還怎么談得上價值觀和人生觀。”
但無論如何,倘若知道有這么多各行各業的人在祭奠他、談論他、敬仰他、繼承他,這位“人民的科學家”在天之靈也會感到些許的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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