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能成就大事業者,大都對所從事的事業,保持著一種敬畏之情。錢學森能成為“大家之中的大家”,也正是因為以科學為信仰,為學以敬,治學以畏。
“嚴謹、嚴肅、嚴格、嚴密”,錢學森曾在黑板上寫下的這四個詞,是對學生的要求,也是自己一生學術精神的寫照。“四嚴”之中,敬畏深藏。因為“敬”,所以嚴肅、嚴格;因為“畏”,所以嚴謹、嚴密。
作為老師,錢學森對學生“如果你錯了一個小數點,我就扣你20分”的要求,是“嚴”;作為技術總負責人,他詳細記錄某個螺釘螺帽有問題等技術細節,是“嚴”;作為學界權威,在年輕人指出方程推導錯誤時,親筆回信承認錯誤,是“嚴”;作為領域頂尖的科學家,“不題詞,不為人寫序,不出席應景活動,不接受媒體采訪”的“四不”原則,也是“嚴”。
“四嚴”以律己,使錢學森能始終站在世界科技潮頭浪尖,成就折服世人。“四嚴”以執業,使中國航天事業在白紙般的基礎上成就“兩彈一星”偉業,創造嫦娥奔月、太空漫步的奇跡。“四嚴”以正人,使他身后涌現出一批新的科技領軍人物,在前輩開拓的道路上漸行漸遠。
錢學森的離開,激起無數追思、悼念和感慨。這樣一種“群體性”的反應,是對錢老品質和精神的景仰,也寄托著人們對知識、對知識分子的理想和期待。追憶與懷念,崇敬與贊譽,折射出理想與現實之間的距離。
學術論文抄襲、造假丑聞屢有所聞;學術領域山頭隱現,把持項目和資金,打壓不同意見;以科研成果換取個人名利,當作晉升手段……當下的學術界,一定程度上存在著急功近利的“浮躁病”,有的人為浮名所累、為私利所擾,無法靜下心來研習、沉下身去探索。在一些人眼里,“嚴謹、嚴肅、嚴格、嚴密”成為自找麻煩,能敷衍就敷衍,能方便就方便。失去了“四嚴”,也就失去了對學術和事業的敬畏,變成了一種赤裸的“利用”和輕慢的“褻玩”。這不僅讓事業受損,也讓知識在大眾心中蒙塵。
在這樣的時候,一個學識人品都堪為大師的老人離開,公眾痛悼的,不僅是其人其事,更是其用畢生實踐寫就的科學精神,是其以深深的敬畏之情,樹立起的知識的尊嚴。不是嗎?“中國什么時候能拿諾貝爾獎”的爭論熱度未消,錢老用在工程控制論、物理力學兩個學科的開創性貢獻,告誡世人:拿獎并非科研的全部。不是嗎?某院士、某副校長的“抄襲門”還未關上,錢老用“嚴謹、嚴肅、嚴格、嚴密”的訓條,告誡世人:科學來不得半點弄虛作假。“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以錢老鏡鑒當前的某些人、某些事,可以知治學中的大得失,科學中的大境界。
精神之光,燭幽以明。錢學森“四嚴”中深藏的這份敬畏,不僅鏡鑒學界,也能燭照到每個人。對自己的崗位,不輕視,更不輕慢,做小事如大事,視細節如全局。在工作中,多一分嚴肅和嚴格;在學習中,多一分沉淀和積累。這些,不正是痛悼之余,我們該賡續傳揚的錢老的精神遺產嗎?(張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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