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動機

　　1月30日，深圳春運首趟列車千余張火車票全部售罄，但上座率僅為8%。

　　2月1日，深圳火車站有關部門給出解釋：可能是因為沒請到假，旅客買了票卻沒乘車，部門團隊票預訂企業取消訂票。這番解釋被指“太雷人”，引發一場輿論喧嘩。

　　2月1日晚，深圳火車站再次解釋：該趟列車的上座率應為29.9%，不是8%，客流需求不足導致上座率低。

　　車票售罄卻幾乎“空車”始發，究竟是“黃牛”作祟，還是鐵路內部利益集團“搞鬼”，抑或是客觀原因？在運力緊張的春運期間如此浪費運力，又是誰之過？

　　1月30日，由深圳火車站開往漢口的臨時旅客列車L252原本可搭乘1512名乘客，卻只有不足120人上了車，上座率不足8%，讓人大跌眼鏡。

　　所謂臨客，是指在需要的時候才運營的列車。一般說，為了應對春運客流，鐵道部會大量增開臨客。

　　記者查閱到，臨時旅客列車L252從深圳始發，途經衡陽、赤壁、咸寧，終點站是漢口。

　　2月1日，深圳火車站一位負責人接受采訪時說，這些旅客買了票卻沒乘車，可能是因為沒請到假。此解釋一出，隨即引發網友的熱議和抨擊。更有網友指出，“請不到假”將成為2010年最新流行語。

　　當天晚上，深圳火車站再次發布消息稱，經查，30日L252次列車上座率低并非企業放棄訂票所致，而是客流需求不足，“統計數據顯示，深圳地區共安排912家企業外來工團體票170195張，最后繳付訂金確認的企業數量為871家共165935張，有41家企業放棄訂票張數4260張，企業取消團體票屬實”。

　　盡管如此，根據1月24日深圳火車站發布的票務動態顯示，1月25日至2月2日，深圳、深圳西、東莞東、惠州、汕頭站各次始發列車車票已基本訂完，票務動態中并無顯示深圳始發漢口方向有票。

　　2月1日，記者隨機采訪了幾家企業，發現大部分企業將員工春節放假時間安排在2月6日至2月11日之間。一企業負責人表示，企業一般不大可能讓大部分員工在2月前請假回家。“如果說企業員工買了票，那肯定是在確保能請到假的前提下購買的，絕不可能像鐵路部門說的那樣，大部分人沒坐上火車是因為請不到假。”這位負責人說。

　　深圳春運首趟列車空空蕩蕩的車廂與以往常見的擁擠混亂形成鮮明對比。在“一票難求，難于上青天”的春運期間，這種現象讓人倍覺不可思議。

　　引發聯想

　　“春運事故”還是“黃牛黨”作祟

　　鐵路部門的說法顯然沒有得到民眾的認可。

　　早在1月24日，廣州鐵路集團公司就通過媒體發布信息稱，2月1日之前的所有火車票已經基本售完。1月26日，廣鐵集團再次發布信息稱，旅客可以買到少量前往武昌、長沙等方向的車票。1月31日，廣鐵集團仍然堅稱上述票務信息是準確的。

　　有市民指出，深圳火車站出現如此低的上座率，也不啻為一次“春運事故”。春運期間火車票是非常緊缺的資源，廣鐵集團的票務信息顯示，車票已經售出，但最后又出現列車低實載率發車的情況，這無疑是一種巨大浪費。

　　還有市民認為，企業取消訂票計劃之說不可信，因為團體票退訂都是有時限的，鐵路部門也有時間把被退的票再賣出去。訂票企業大量預訂了車票后為什么既不取票、也不退票，并且始終保持沉默？而鐵路方面為什么不提前與訂票企業聯系，及時把取消預訂的票轉到窗口銷售？即使這些票想盡辦法還是不能全部售出，是不是還可以考慮調整列車的開行班次或者車廂數量？

　　但也有市民猜測，這或許是“黃牛黨”聯合炒票的一次失敗，即“黃牛”們把大量的車票弄出去了卻沒有賣出去。一個可以佐證的依據是，網絡上曾出現高價轉讓實名制車票的信息。

　　廣鐵警方回應

　　“黃牛”再牛也只是電話訂票

　　2月2日，記者前往深圳火車站采訪。在車站買票的乘客顏小姐告訴記者，之前訂票電話一直打不進去。周圍同事打進去了，但大多被告知票已經賣完。

　　她表示，實行實名制后，還是怕買不到票，因為網絡上還是一直在說“黃牛黨”囤積車票的問題。

　　對于網絡上盛傳的“黃牛黨”通過關系買到車票的說法，廣州鐵路公安局相關部門負責人今天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黃牛黨”聲稱內部有人，其實是駁個臉面給自己拉生意，“‘黃牛’再牛也只是電話訂票”。

　　據介紹，廣州鐵路警方針對倒賣火車票、制販假票、假證件的藍盾行動至今已經開展了一個月。截至目前，已經查破倒票案件270起，抓獲285人，打掉制販假票團伙1個，抓獲團伙成員4人，打掉非法售票黑窩點247個，刑事拘留9人，治安拘留258人。

　　2月1日，廣鐵集團相關人員向媒體坦言，電話訂票系統中的一些便民措施正被“黃牛”利用，目前正對電話訂票系統進行完善，修補漏洞。

　　據了解，鐵道部投入上億元，用于添置實名制購票、驗票的硬件準備，更新售票階段的系統；在改簽、退票、驗證進站、公安制作臨時身份證等環節，配備二代身份證二維碼識讀設備、計算機、打印機、攝像頭等設備，提高二代身份證的識讀、核實速度。

　　但實名制不是杜絕“黃牛黨”的“黃牛解毒片”，“黃牛黨”依然沒有絕跡。鐵道部部長劉志軍也坦承，這個情況在預料之中。

　　暴露問題

　　火車票實名制要防利益集團

　　深圳市知名青年社會觀察者謝蘭軍今天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深圳一輛“空蕩蕩”的實名制列車暴露出實名制執行中的很多問題。

　　謝蘭軍說，春運的戰役剛剛打響，為了避免“空客”現象形成連鎖反應，導致運力的大規模浪費，加劇購票的緊張程度，鐵路部門的當務之急是迅速查明此事發生的真正原因，該彌補漏洞就扎緊籬笆，該懲辦內鬼和“黃牛”就堅決出手。他表示，不作深入調查研究而敷衍公眾是不負責任的行為，除了激起輿論的抨擊，絲毫不能減輕壓力。

　　在經過多年的千呼萬喚之后，火車票實名制終于在廣州鐵路集團公司、成都鐵路局開始試行。從媒體的調查、報道來看，多數乘客都表示是實名制的受益者。但也有人士指出，實名制遭遇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眼下的實名制政策是一只“有縫的蛋”。

　　謝蘭軍也認為，實名制尚屬新生事物，如何人性化操作、如何牽住“黃牛”的“牛鼻子”，這些細節決定了成敗。深圳首日春運遭遇的“空客”事件，其實是一次彌補實名制不足之處的契機，是一次提升政策執行力的契機。

　　而深圳大學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教授表示，實名制在遏制“黃牛”倒票方面的確是有成效的，但任何合理的制度都難免有空子可鉆。如果實名制在試行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問題，并不必然表明是制度本身出了問題，而很可能是操作方面的漏洞給了內部利益集團或“黃牛黨”以可乘之機。

　　“火車實名制要防的是內部利益集團，但目前現在需要討論的不是應該不應該實行實名制的問題，而是如何完善實名制、如何向全國推廣的問題。”這位教授說。(法制日報記者 游春亮 法制日報實習生 陳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