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3月18日電 在十屆人大會議上,一直有代表向大會提交的有關“安樂死”的議案、建議,表示不應拒絕這種符合人道主義的“放棄生命”。
據江南時報報道,全國人大代表提出北京試行“安樂死”議案,讓那些因病痛度日如年的病人“盡快離去”。
——人大代表提出試行“安樂死”
全國人大代表、中國工程院院士王忠誠在本屆人大會議上,受中國另一位醫學界重量級人物胡亞美的委托,向大會提交了在北京率先試行“安樂死”并建立相關法規的建議。王忠誠認為醫生的天職是救死扶傷,但卻不愿看到生命瀕臨死亡的絕望,特別是那些因病痛度日如年的病人。以癌癥為例,癌癥發病率呈逐年上升和年輕化趨勢,現代社會的發達醫學,使拖延生命成為可能。在病人強烈要求“盡快離去”的同時,病人家屬出于道義、責任,礙于社會輿論等原因,無法接受“安樂死”的概念,仍寄希望于醫院。但目前中國治療多采用進口藥,不僅價格昂貴,而且其藥理也會對身體產生巨大的副作用。中國引進的伽馬刀技術單項治療的費用為2萬元人民幣,雖可暫時消除某些部位的病灶,但卻無法抑制有病細胞的再生和轉移。這樣的重復治療,不僅消耗了大量醫藥費用,而且病人家屬自身也背負了過重的經濟和心理負擔。
——藥物暫時止痛
在江蘇省腫瘤醫院和江蘇省中醫院的腫瘤科病房里,并沒有看到疼得直喊的患者,只看到在睡覺、聊天和悠閑散步的病人,雖然沒有聽到痛苦的聲音,但從他們消瘦的臉上依然能看到被病痛折磨的痕跡。一位患者的家屬王先生說,這只是表面現象,他們都是注射過止痛藥物的,一旦藥性過了就疼痛難忍。他的父親是去年被診斷患上了肝癌的,從那時開始,全家人從老到少就開始了無止境的治病歷程。一開始,家人對老人隱瞞了病情,定期帶老人做化療。但因為肝癌疼得厲害,所以今年就讓老人住進了腫瘤醫院,這樣可以在老人疼的時候及時注射止痛藥物。雖然全家人并沒有怨言,但是給家人經濟和精神上帶來了極大的負擔。首先是兄妹三個每天都要輪流來照顧父親,每天都要目睹父親的痛苦,不僅影響到正常工作,大家的體力也大不如以前。其次是經濟負擔過重,老人每天的費用都在數百元,這對都是工薪階層的全家人來說無疑是沉重的負擔,說是大家平攤,但身為大哥的他還是必須多出點錢。為此,本來生活還富足的他現在已經每天在為錢發愁了。講句心里話,每次看到父親因為疼痛而變形的臉,已經四十多歲的他也曾心疼得流淚,真想讓父親就這樣過去算了,但想到父親含辛茹苦的把兄妹三個養大,年邁的母親仍在家中殷切地期待,王先生又決定只要父親還有一口氣,他就要延續父親的生命。對于安樂死,王先生認為從中國的傳統文化來講,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盡力延續。但從病人本身來講,如果真的很痛苦,不如少受點苦,選擇安樂死。
有不少骨癌和肝癌患者因為無法忍受疼痛的折磨,乘家人不備的時候走上了自殺的道路。去年某段時間內,南京地區的某紡織廠就有兩名50歲左右的女工因為無法忍受病痛的折磨而相繼跳樓自殺。
——癌癥很難攻克
據了解,隨著傳染病的逐年被控制,惡性腫瘤——癌癥對人類的威脅日益增大。世界衛生組織根據世界各地區癌癥發病率、死亡率和世界人口資料估計:2020年全球癌癥病人將增加到1470萬人。我國每年有160萬人患癌癥,近130萬人死于癌癥,癌癥死亡率已占死亡人口的1/5,成為危及人類健康的主要殺手。
據江蘇省中醫院腫瘤科的胡守友副主任醫師介紹,現在腫瘤的發病率呈逐年上升狀態,江蘇地區表現得尤為明顯。比如啟東地區肝癌有“世界冠軍”之稱,鹽城建湖一帶,食管癌發病率很高。大城市的肺癌發病率很高,特別是女性肺癌發病率,致癌的具體原因現在還不清楚,可能是與環境、飲食習慣和生活習慣有關。根據腫瘤不同類型、不同部位(肺、肝、腸等),不同分期(早、中、晚)情況也不同。腫瘤是一個大概念,包括良性腫瘤和惡性腫瘤;惡性腫瘤就是癌癥。目前來講,腫瘤是世界性的難題,早期、中期治愈的機會比較大,中晚期能根治的機會就相對很少了。
雖然有一些晚期的癌癥患者最后是疼死的,但不是所有的病人都是這樣,因為對于“癌痛”處理,現在中國已經做得很好了,基本能夠做到無痛。通常用的止痛藥有“三階梯”之說:第一階梯:非嗎啡類(普通級別),比如芬必得、阿司匹林等;第二階梯:弱嗎啡類,可待因、可待因混合治劑等;第三階梯:嗎啡類,比如杜冷丁(強止痛藥)。對于“針劑藥物”,止痛好,但是持續時間很短,基本上持續2到3個小時,容易使患者上癮。現在,臨床上把嗎啡制成“緩釋片”,一天只要吃兩粒就可以,但是,也是因人而異的。還有“貼劑”,比如芬太尼,是通過皮膚吸收治療,能夠解決晚期病人無法口服的問題,一貼能維持72小時,它的治療效果也很好,價格適中,和嗎啡類藥同屬醫保范圍。對于特殊的疼痛,用“硬膜外置管”能持續麻醉止痛。現在在江蘇省中醫院住院的病人基本沒有疼痛的問題了。雖然止痛很重要,但目前醫院對止痛藥的應用把關也很嚴格,須專門辦理“麻醉卡”(包括門診的患者),方便了病人治療,也提高了癌痛患者的生活質量。
——“安樂死”起爭議
雖然有專家提出了在北京試行安樂死,但大家對此卻眾說紛蕓。世界上很多國家都反反復復論證過“安樂死”的話題,但現在也只在極少數國家、地區進行。在兩會期間,就有專家提出反對意見,至于能否實現“安樂死”,不僅要看人們對待死亡、疾病的態度,也要求該國有比較領先的醫療水平。如果醫療水平不行,又可實行“安樂死”的話,可能醫院會很容易認為某種疾病是絕癥,使病人失去治療的信心,尋求“安樂死”,這會造成“安樂死”的濫用,對社會發展不利。
江蘇省中醫院腫瘤科的胡守友副主任醫師認為“安樂死”是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要考慮到方方面面。臨床上,在中晚期的患者中往往有著“疼痛”之外的痛苦情況。比如肺癌患者,肺逐漸被癌細胞代替,肺就失去了肺原本的功能,呼吸困難,處于缺氧的狀態,就算接氧也不能緩解呼吸困難的狀況,所以,這種病人常常是被活活憋死的。生不如死,沒有疼痛,卻遭受極大痛苦,對于這類病人,要有尊嚴地死去是很難的。那些病人要安樂死,醫生卻沒辦法成全,因為,沒有相關法律的保障。在嚴格對病人狀況進行把關,同時也有法律保障的情況下,胡主任很支持“安樂死”的實施。(黃蘇娟)